阳光沙砾

雪季

我总是这样被命运摧残和伤害，而我的内心是完全不同的。

——费奥多尔·米哈伊洛维奇·陀思妥耶夫斯基

“陀思君!今天下雪了啊! ”

果戈里摇着费奥多尔的肩膀,在对方耳边炸道。

“在莫斯科看雪还没看够么，有什么值得激动的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白了他一眼，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。

从出生那天起，他的世界就是飘着雪的。冰冻三尺的城市，殷红的鲜血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晕染出一个赤色的世界。

果戈里开心地笑着，甩动着身上的外套。凝结的碎冰块哗啦啦地往下掉，砸在地上发出了空灵般的声响。

陀思妥耶夫斯基皱了皱眉。“那你顺手把我的大提琴拿来。”

“才不要！”果戈里把外套一收，“我又不是你的佣人。”

费奥多尔了然一笑。这方法真是立竿见影。他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帐本，径直往外走去，同时说着像是自言自语的话：

“如果是下雪的话，倒也值得一记。”

《地下室手记》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，毕竟并不是每天都有值得记录的事情。在高度紧绷的精神下，根本写不出能够称之为“作品”的东西。

高空中的雪花是悠闲的，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。建筑物被白雪层层叠叠地覆盖，明晃晃的有些扎眼。地面上铺开的一层雪绒毯，是星光碎了一地的景象。

回忆的碎片一块块拼回，构成的是西伯利亚常年冰封的情景。数年前，二级苦役犯·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鄂木斯克监狱里、在黑洞洞的枪口下，用一双冻得皲裂的手，写下了乏味而又枯燥的《死屋手记》。现在回忆起来，依旧是一道无法抹平的创伤。只要受到一点冲击，就能从伤口中溢出罪恶的血来。

陀思妥耶夫斯基现在可以戴着手套了，但这样就会使动笔不甚方便。他流畅地切换到了法语模式。

“呐，陀思君你有这么怕我偷看你的日记吗？还用法语，真当我读不懂吗？”果戈里借助异能力直接蹦到费奥多尔身后，凑上去看了一会儿，又立即失去了阅读兴趣。

“看来你经常偷看我的日记。”费奥多尔不为所动，依旧一刻不停地写着。

然而果戈里倒是显得义正词严：“反正迟早也是要公开的嘛！”

“公开我们的罪行吗？”陀思妥耶夫斯基淡淡地笑着，但并没有讽刺的意味。他收起笔，将手套脱下，抛向空中。

飞舞在空中的手套半途消失，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一定是被果戈里拿走了。

费奥多尔看到果戈里孩子气地笑着，冲自己扬了扬那副手套。“猜猜我会将手套放在哪里呢？埋在雪堆下面吗？”

这种程度的挑衅，费奥多尔早有免疫。他望着青年的面孔，联想到某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是他，着实一阵感慨。

——他们的双手沾满了罪恶的鲜血。他们用这双手上滴下来的血染红整个大地。

可是，“雪真是个无情的东西。太过纯洁以至于掩盖了一切罪孽。”

“是啊。一旦下雪，就会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洗净了呢。”果戈里在雪地里躺下，将手套盖在脸上。“至少在这一刻，我还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呐。”

"你是自由的，科里亚。“陀思妥耶夫斯基喊着他的昵称，弯腰将手套捡起。”要是喜欢，你再躺一会儿也好。“

陀思妥耶夫斯基伸展开五指，出神地盯着罪恶的来源。而后，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。

”那么现在——我要用大提琴为这片土地伴奏了。“

END

是先前强降雪那阵子写的文了。

其实没有特别的cp感，陀果是私心。

也希望我老公费佳能够获得最终的幸福结局呐！